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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黎明——橫山"九 ·一九"事件始末

編輯:admin     來源:榆林市政協    點擊數:3923次     時間:2006年01月11日

1946年10月13日(農歷九月十九日)清晨。

雄踞山顛的懷遠古城。

解放軍兵臨城下,將這座小城團團圍定。城里,處于窮途末日的國民黨駐軍露出了虛弱而兇殘的本性。

偽縣府監所門前,隨著幾聲沉悶的槍聲,六個年輕的生命相繼倒在血泊里。這就是至今人們常說的橫山"九·一九"事件。

被槍殺者姓名:郭占元、郭占勝、朱海林、陳青山、王正元、雷成山。

被殺原因:"通匪"(通共)。

發槍殺令者:國民黨駐軍團長王永清。

參與審批者:偽縣長營俊本。

郭占元等六人因何惹得殺身之禍?還得從頭說起。

一、騾駒子弟兄的"投紅"

1946年夏天,蔣介石無視中國共產黨力爭和平的誠意,違背雙方停戰協定和政協決議,悍然發起向解放區的全面進攻,激起全國人民的強烈不滿。國民黨隊伍內部產生厭戰反戰情緒,不斷出現開小差、起義、叛逃行為。駐守橫山縣城的國民黨二十二軍獨立騎兵團(王永清部)和我三邊解放區相比鄰,我靖邊縣委統戰部及我騎兵團長曹動之經常派人或甚至親自出動,打進橫山縣城,搞兵運工作。國民黨駐軍的不少官兵在我方統戰政策感召下日益覺醒,陸續有人攜帶槍支彈藥、軍用物資跑到我方區域,棄暗投明。

這年農歷八月上旬的一天,我靖邊縣長城區一鄉磚窯坊村來了兩位不速之客,一個是橫山縣城駐軍王永清團士兵黃五,另一個是王團副團長鄒子鳴的警衛員郭占元。正在這里開展工作的靖邊縣委統戰部部長許集山、干事王子清等同志接待了他們,賓主談得很投合,按當地風俗,還喝酒拈香,拜了把子弟兄。

黃五從前曾和他的結拜弟兄、也是鄒子鳴警衛員的李鴻如來過這兒,是應我騎兵團劉孝良的策動,前來聯系反正一事的。前幾天,因為李鴻如因故獨自提前騎馬帶槍投奔了曹動之騎兵團,橫山城里一時反響很大,引起王永清的警覺。黃五感到形勢不利,急欲離開,正好借用這次和郭占元一起外出抓土客(洋煙販子)的機會跑到這里來投紅,同時鼓動郭占元也留下不要回去。因為事先不知情,郭占元感到有點突然。他說這本來是個好事,鴻如子走時,他就有這心思,只是這次不行,他弟弟還在城里當兵,不能撂下不管;再說,他和鄒子鳴關系好,回去也不怕被人猜疑,或者還可以再多拉些人出來。

說起郭氏弟兄和鄒子鳴的關系,確實非同一般。知底的人說,他倆是包頭灘上一個鯨居氈匠的兒子,因為娘死家破,三個光棍男人無法維持生活,他爹才打發兩個兒子到隊伍里混飯吃。打十多歲起,占元弟兄就給包頭籍老鄉鄒子鳴當勤務兵、警衛,至今他已有23歲了。鄒子鳴是著名的"神槍手",因此占元弟兄也練得一手好槍法。鄒把這對孤兒當親信,他們可以打著鄒的旗號隨意到外邊走動,順便為鄒搞點煙?鄒的鴉片臆挺重),撈點"外快"什么的,所以郭占元敢于表明自己回去可以再拉些人出來。于是黃五留在磚窯弗,連同他騎來的馬和兩人帶來的一長一短兩支槍;郭占元回橫山城,說好以后打發他兄弟來聯系。

過了不幾天,郭占元的弟弟郭占勝(乳名"騾駒子U來到磚窯弗。這個槍法出名的鄒氏警衛才二十出頭,高高的個子,英姿諷爽,豪放灑脫,和他哥占元的敦厚沉穩相比,顯然是另一種性格。當時在場接待的有許集山、王子清、李秀山、曹仲誠(曹動之弟)和五鄉鄉長劉錦業等我方干部。大家一塊分析情況,討論策略。騾駒子說,縣城西關駐著一個班,班長和他是結拜弟兄,班上有幾十個人,七八支槍,一挺機關槍,已經和他們聯系好了;還有自衛隊的王正元,也活動了一些人,到時間一起拉過來。許集山部長代表組織決定,讓占勝回去繼續發動人員,作好起義的準備工作,這邊將派人和他們接頭,確定起義時間和具體行動方案。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賓主喝酒拈香,認了結義弟兄。臨走時,騾駒子留下帶來的被褥、毛毯等個人生活用品,托統戰部保管,又說他是以買馬的名義出來的,最好能帶回一馬以作交待。統戰部賒了本村五四的一匹馬,讓他帶回去。為了再次接頭有憑據,由王子清執筆,寫了結拜盟約,內容大體是幾個人結拜成弟兄,以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永不背棄等。騾駒子揣好盟約,定好聯絡辦法,當天回城去了。

農歷八月下旬的一天,是約定起義的時間。靖邊縣委抽調了長城、清平、青陽岔三支游擊隊,由李生業率領,深夜從張家畔出發,開赴約定地點楊喇嘛界接應。為防備不測,三支游擊隊兩支壓在山上,一支下到溝底。許集山、劉錦業、王子清等同志隨同前來,在山頂等候。從凌晨四點一直等到羊出圈時(上午10時左右),才見從遠處跑來一人,揚著衣衫打招呼。近前一間,才知道他是縣城西關駐的那個班的土兵,姓何。他說拉隊伍起義的事敗露了,王永清逮捕了騾駒子弟兄,昨晚又突然調他們班進城。朱班長進南門城洞時,趁亂把盟約交給他,讓他趕緊脫身來報信.

郭占元弟兄拉隊伍起義的事就這樣中途失敗了,他 們本人也成了王永清的階下囚。拘捕令是王永清發的,鄒 子鳴不知道。王永清因原系國民黨二十軍騎六師十七團,鄒部系騎六師十A團段寶山團的一個營,1945年10 月整編后,王團成為二十二軍A十六師的直屬騎兵團,鄒營也劃歸王團,鄒擔任團副兼任營長,與王永清共同駐守橫山縣城。鄒子鳴由段團入王團,與王永清貌合神離。郭氏弟兄被捕后,鄒去質間原因,王永清輕描淡寫地說,兩人有通紅嫌疑,暫時隔離審查一下,鄒子鳴自信正不敢把自己的親兵怎么樣,再沒過問。

最初,騾駒子弟兄被關在團部對面的小房里。王永清的勤務兵董青山和他倆很要好,他無意中發現小房門口設了崗哨,里邊關了五六個人,其中竟有騾駒子弟兄,不由心里一驚。他擔心郭氏弟兄肚子餓,就到團部附近的玉帝樓下飯館里買了一小籠包子,給他們送去。郭占元一見,生氣地問:

"你來做什么?"

董說:"看你來了。你們這是因為什么弘

郭說:"沒你的事,你不要管!"見董還不走,郭占元又喝斥:

"你快走,再不準來!"

董青山知道郭占元怕連累朋友才這樣攆他走,就放下包子,悄悄離開,心里還想著:看來事情不小!

第二黃昏時,董青山看到了審訊郭占元的一幕。那是在團部的外屋,副團長劉質中坐在辦公桌后,厲聲訊問站在他面前的郭占元:

"你在哪兒和共產黨聯系上的?誰給你們牽的線?還有誰參加了這事?你們一共聯絡下多少人……"

郭占元不吭氣,間或答一句:

"誰也沒有。"

"不知道。"

王永清團長在里屋聽著聽著火冒三丈,他下意識地一把掏出手槍,在地下煩躁地來回鍍了幾步,又把槍遞到勤務兵手中,大步跨出里屋,手指著郭占元咆哮,

"你說不說?你說我是千什么的?"

郭占元轉而視他,平靜地回答:

"和共產黨聯系過。就我一個,和那幾個娃娃沒關系,把他們放了!我回來給他們說過,他們不愿意干,都罵我。"

王永清大罵:"娘的屁!不說老實話,老子斃了你!"

郭占元冷冷答道,"想斃就斃吧,我早不想活了。"

"上杠子廣王永清勃然大怒;下令。

王永清的警衛壓倒郭占元,在腿下襯上磚,上壓桿。郭占元昏死過去,又被用水潑醒;再審,再上刑,又昏過去,折騰了幾次,沒有結果。第二天,郭占元等被送到縣監所,作為政治犯,正式關押起來。

二、王正元和他的商鋪

因為騾駒子弟兄"通匪"事而同時被捕的,還有自衛隊分隊長王正元、王永清部西關駐軍班長朱海林、士兵陳青山。

朱、陳兩人身世不詳,據有關人回憶,好像也是北草地(綏遠)人。他們與騾駒子弟兄關系親厚,是老鄉,又是盟兄弟。這次參與了密謀起義事,自然逃不脫厄運。

王正元祖籍橫山縣城西城墻根底的窯椰村,祖父、父親都經商,家道頗豐。王正元是三代單傳的獨苗兒,倍受祖父寵愛,從小供他讀書識字,長大又讓他在自家商號

福興隆雜貨鋪當掌柜。地方上組織自衛隊,商界舉他當了分隊長。這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儀表齊楚,性格灑脫,喜歡交游。他和地方上以及軍隊里的許多青年人有交往,特別是和騾駒子弟兄、鴻如子等原十A團的士兵們過從甚密,成為莫逆之交。他家商鋪位于縣成南關街北側最繁華的地段,平時沒事,騾駒子和他的當兵伙伴們常愛到福興隆閑逛。他們年紀相當,意氣相投,財物不分你我,說話不拘輕重。王正元是這群人里唯一的"秀才",所以有讀讀寫寫的事,都少不得要來找;有什么新消息,大家也樂于在這里議論和傳遞。久而久之,小鋪成了這群年輕人的活動中心和聯絡點,王正元成了他們的義務秘書和"交通站"老板。

郭占元從靖邊磚窯弗回來以后,幾個人曾聚在小鋪里偷偷商議拉隊伍起義的事。他們很興奮,覺得前途光明,決定立即分頭動員力量,郭占元弟兄負責聯系駐軍里的,王正元負責聯系社會上的,特別是自衛隊里可爭取的人。

騾駒子從磚窯弗回來的第二天晚上,郭氏弟兄、王正元、朱班長等幾個起義骨干,到小鋪斜對面小河西畔的楊四老婆店里吃飯聚會,騾駒子說了去那里接頭的情況,王正元給大家念了盟約。幾個人興奮異常,躍躍欲試。第三天中午,他們又約了幾個人到福興隆對面的商相成飯館里喝酒吃飯,商量起義的具體事宜。

也許是他們的活動過于頻繁、過于張揚,引起當局的注意,也許是他們急于發展起義力量,認人不準,被人出賣了,也許是行動不謹慎,被仇家告了密(至今眾說不一,猜測難定),就在約定起義的前兩天,縣城里突然風聲很緊,氣氛很不正常。他們雖有覺察,但為了整體計劃,誰也沒有采取個別行動。

農歷八月二十二(一說二十三)日,王正元帶自衛隊員楊明軒騎馬去縣城西的上川巡查。楊看他徘徊不定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關切地間有什么為難事。面對這個身為縣保安隊長曹仰漢女婿的好友,王正元欲言又止,含糊應付說心里有點煩,想出門走幾天,并托楊照看他因販大煙土被關在縣監所里的爺爺。兩人騎馬巡視,只轉到邵家郵,就轉了回來。

當晚,福興隆小鋪里,王正元和從波羅來縣城參加學生運動會的內弟張漢友啦了半夜話。他說縣城近來情況不好,他準備馬上動身去靖邊那面,并鼓動張也去那里。

次日早晨,王正元擔水時,縣上的兩個便衣警察把他抓走了。隨后,福興隆商號被查封,王正元家中被搜查。

三、雷成山其人其事

雷成山,橫山縣雷龍灣鄉雷房子村人,1910年生,農家出身。他家較殷實,有六七十畝水地,1000多株樹木,牛羊駱駝百余頭。雷父早逝,留他弟兄兩個,成山是老大,掌

管家事。雷龍灣地處橫山縣西北部,北與綏遠(內蒙)接界,酉與三邊解放區比鄰。由于生產與流通的需要,盡管"紅""白"隔界,兩地老百姓的往來很頻繁,所以解放區對此地的影響也較大。雷成山家在蒙地牧有牲畜,在縣城西關的德泰興商號入有股份,因此,他平時在料理家中農事之外,經常跑縣城照應商務,跑納林河等靖邊、蒙地一帶照看牲畜,做小買賣。我部曹動之的騎兵團就在靖蒙邊界處的小石眨一帶屯兵。曹是雷的表侄,到橫山縣城搞兵運工作,來往常住于雷家。雷成山受曹的影響,逐漸走上革命道路,為曹搜集情報,搞聯絡工作。后來由曹動之介紹,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在曹的直接領導下,開展地下工作。

1936年,橫山縣保安團長曹仰漢派民訓員吳喜才帶20多人駐防雷龍灣寨子,妄圖割斷靖橫聯系,達到防紅目的。吳喜才的到來,對我方開展白區工作威脅很大,為了清除這一路障,曹動之決定干掉吳喜才。他派人賄通守寨人員,又讓雷成山擔負協同內應的任務。雷有意和吳喜才及守寨人員混得很熟,經常去寨子上陪吳打牌。一天夜里,曹動之派曹永祥、朱子興帶十來個游擊隊員從納林河出發,去雷龍灣端寨子。寨子建在雷龍灣村西邊無定河峽谷的南岸石壁上,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可通,地形險要,易守難攻。游擊隊在夜色掩護下摸至寨下,由一個守兵內應導引,踩著云梯爬至石壁崖窯口,摸到吳喜才住處。吳正和雷成山等人打牌,絲毫沒有覺察。曹永祥、朱子興等悄悄進來,曹擠在看熱鬧的人中間,把手槍支在倒坐于炕沿上的雷成山肩頭,對準對面坐的吳喜才,只一槍,就把吳擊斃了,沒傷其他人。隨后,游擊隊把寨子里的人、馬、武器、物資全帶上,返回納林河。雷成山仍以他普通百姓身份回家種地。

以后的幾年,雷成山憑家底厚,聲望高,先后被地方用為保長、聯保主任、自衛隊長。曹動之部在大、小石眨一帶種有大量洋煙,作為部隊給養來源。雷成山借著去那兒照看牧畜的機會,常常幫曹部販賣煙?多賣在國民黨部隊里,也有一部分用于兵運交往費用),購買軍用物資。一次,駐在靖邊沙竹界的曹部干事賈具善(雷的表姐夫)打招呼說部隊急需日用品,雷成山即從縣城德泰興字號里提出自洋布、黑市布、襪子、毛巾、手電、辦公紙等,打點了一整馱,打發人送去。雷的自衛隊駐守巴圖灣寨子時,雷成山曾把上面撥給的1挺機關槍、7支步槍、1馱手榴彈、20箱子彈全部送到曹部新駐的掌高圖,交給連長邊萬富。

雷成山的自衛隊有七A十人,自備馬、槍,力量精壯。1939年,陜北保安隊擴編,他們被強行編入胡景通兼任指揮官的陜北保安司令部駐波羅的保安團,雷被任中隊長,胡的一名親信任中隊副。不久,又被調往石灣去駐防。雷在胡部感到受壓制受束縛,很想拉隊伍去投曹動之,他的手下人也極力搐掇,要棄暗投明。但曹動之安排他繼續留在保安團,伺機策動大規模的起義。

在石灣駐了二年,雷的中隊又被調往高鎮駐防。期間,我方通過地下工作人員常常給雷帶大煙土作兵運工作活動經費。1945年農歷三月,雷與曹部終于聯絡好起義的事。為了便于舉事,雷成山派三排長楊興春、土兵高生旺回雷龍灣送包括雷妻在內的幾名家眷。也許是轉移家眷引起有關方面注意,或者是有些地方露出了破綻,楊興春他們剛返回高鎮,還沒來得及給雷成山復命,即被保安團扣押起來,審訊起義的事;隨之雷成山也被隔離審查。好在幾人都沒說實情。第二天,隊伍集合在操場上,楊興春被棒擊示眾,幾乎致死,后又被解往榆林;高生旺被關了40天;雷成山被多次審查,沒有結果,撤了中隊長職務,派往波羅指揮部受訓。

農歷三月下旬的一天,在橫山與靖邊交界的狄青原上,曹動之部按約定派邊萬富連長帶兩個連來接應雷成山起義隊伍。等了三天不見動靜,派人偵察,知道起義未成。

雷成山在波羅受訓兩個月,因他原來帶的兵士逃亡嚴重,保安團又把他調回高鎮。雷看自己備受猜疑,處境危險,于是于1946年二月自動解甲歸田。

回到家里后,雷成山仍受著國民黨當局的嚴密監視。為了脫離險境,他曾兩次冒險去巳圖灣、小石眨,找邊萬富和曹動之,請求遷往解放區,有一次甚至是打赤腳跑去的;后來又托他弟雷旺山帶信給曹動之,希望組織批準他的請求。當時,我方正抓緊做波羅胡景鋒部的起義工作,為了確保波羅起義以至整個橫山境內國民黨軍隊起義的成功,同時也考慮到雷成山的社會威望,我方黨組織希望他再堅持一段時間,配合解放軍做好胡景鋒起義工作。

雷成山服從組織安排,沒想到不久即生出變故。這年農歷三月間,縣保安團里雷成山的一個姓閏的舊日同事突然來到雷家,說隊伍里混不下去了,出來找飯吃。這人是關中人(和胡景通們是鄉黨),他在雷家一住半月,整天和雷抽大煙、喝茶、琳閑傳,臨走時要雷幫他找一條謀生之路。雷寫了封推薦信,又給了10兩煙土作盤纏,讓他帶上去小石眨找曹動之安置。這人去了再沒回音。

雷成山在家里焦躁不安,有力沒處使。四月下旬的一天,忽然有橫山縣政府派的4個民訓員來到雷家。他們將雷成山監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五花大綁,將雷解往橫山縣城,投進監所,上了6斤重的腳鐐。

據人們說,雷的被捕,直接原因是他為姓閏的寫給曹動之的信被截獲(一說是被那姓閏的出賣了),國民黨當局終于抓到證據,弄清了雷的真實身份。

雷成山被捕后,我方曾多次設法營救。一次由邊萬富給雷旺山50兩煙土,讓他到縣衙門打通關系;一次是直接打發我地下工作者帶100兩煙土到縣城找人說情。雷旺山也傾家蕩產找門路,為他哥贖身,但都沒有成功。國民黨當局認為,雷成山這政治犯不能放。據他家人回憶,就在雷成山被關的前一天晚上,雷旺山還急匆匆從家里帶著變賣田產得來的200塊銀元,到橫山縣城,準備為他哥贖身,因為天黑城門關閉了,沒能進去,就住在南關客店,準備第二天去縣府送交。

四、哎血黎明

1946年10月13日凌晨,我黃龍部隊、三邊部隊,在政委張仲良率領下,由靖邊九里灘出發,急行軍抵達橫山縣城,迅速清理了敵方布于城外的多處軍事據點,直抵城下,將縣城四處包圍。為了配合正在順利進行中的波羅、石灣、高鎮幾處起義,促成縣城守軍順應形勢起義投誠,我軍采取了圍而不打、重在政策攻心的措施。被困于城里的國民黨二十二軍王永清團2000多人,對外失去聯系,獨負一隅,作惶恐的觀望和最后的掙扎。

在稀落的槍聲里,我軍向城上守軍喊話,展開強大的政治攻勢。

"城里的弟兄們,快放下武器,不要給蔣介石當炮灰了!"

"和平起義是陽關大道,負隅頑抗死路一條!"

"王永清,不要執迷不悟了,你的四面都被我們包圍了,你周圍都是我們的人1"

王永清在黎明的檬隴中登上南門城頭觀察,城上守軍也趁機向我軍喊話回擊。忽然一顆子彈飛來,打落了壬團長的軍帽。王一驚,打了一個趣起,警衛員趕緊上前扶住見沒傷著,把他攙下城頭。

回到家里,王永清驚魂未定,把帽子」脫,對前來接應的三姨太說:

"險乎把命丟了,你看!"

三姨太接過帽子一看,子彈打穿了帽搪,嚇得面如土色。王永清焦躁地說:

"切顆西瓜來!"

吃著西瓜,忽然記起城頭喊話,"你周圍都是我們的人!"王永清眉頭一皺,間警衛:

"郭占元那幾個人呢擴

警衛回答:"還在監所那面關著。"

王永清下令:

"都拉出去給我斃了!"

縣政府監所里,郭占元他們幾人聽著解放軍圍城的槍彈聲又喜又憂,喜的是解放軍終于來了,憂的是情勢緊急,王鐵鎖子(王永清)會不會狗急跳墻,大開殺戒?

夜幕退去,清晨來臨。幾個荷槍實彈的軍人出現在監所門前。鎖鑰響過,監門打開,軍人第一個叫出郭占元,接著又喊出朱海林。

兩人被拉出監所,卸掉鐐鑄。郭占元趁勢飛起一腳,把腳鐐踢到半空,險些砸著人。行刑者把他倆捆起來,推到監所影壁墻外,執行槍決。

郭占元知道最后時刻到了,扭頭對其中一個認識的軍人囑咐:

"照看騾駒子!。

朱海林叮吁行刑者:

"不要打腦袋,打在背上。"

郭占元大義凜然地給他的弟兄鼓勁:

"說那話干什么,再過二十年,又是一條好漢1"

第二次執行的是騾駒子和王正元。騾駒子年輕氣盛,怒目金剛,視死如歸;王正元被關在同屋的他爺爺拉著不放手。老漢因販煙土嫌疑關進來多時,沒想到獨苗孫兒也被拉到這個地方,甚至馬上就要斷命。他嚎陶大哭,央求著讓他去代死。行刑者強行拉出郭王二人,當影壁墻外再度響起槍聲時,王老漢已經昏死在地了。第三次提的是雷成山、陳青山。在監獄里關了近半年的雷成山,始終沒有承認他和曹動之之間的秘密聯系,但王永清和縣長營俊本認為,今天共軍兵臨城下的困境,與這些"奸細圳]里外勾結分不開,所以寧肯錯殺十個,也不能輕饒一個,雷成山非殺不可。陳青山,這個異鄉青年、普通士兵,因講義氣和向往光明,也和他的結義弟兄們一道,碟血于橫山古城了。

這是發生在1946年農歷九月十九日清晨的事。除了王正元、雷成山當時有家屬收尸外,其余四人尸體直到當天下午才由縣城駐軍派人拉到城里一個低洼地方草草掩埋了。據目擊者言,騾駒子(郭占勝)當時沒打在致命處,后來才斷了氣。正在城頭上指揮守城的鄒子鳴聽說王永清處決了騾駒子弟兄,』驚而起,到團部質問。王永清冷冷回答:

"我不斃他們,要等他們槍斃我們?"

就在頭天晚上,王永清就守城事宜召開緊急軍事會議,要求各級軍官在必要時殺掉家眷,破釜沉舟,與共軍決一死戰。鄒子鳴的女人聽說后,大罵王永清滅絕人性,不是東西;聽見郭氏弟兄被王永清處決后,這女人更氣憤他們原十A團的人在十七團王永清手下太受氣,就借頭天晚上殺家眷令一事,到王永清處大哭大鬧了一場。

五、并非結束的結束語

"九·一九"事件至今半個多世紀了,死者骸骨早已成了朽土。但是,時間的流水并沒有把人們的記憶沖淡,至今仍有知情者不時提起這件事,引起人們沉重的話題。人們懷念這些朝氣蓬勃、向往光明的先驅者,嘆惋他們倒在橫山解放的黎明時刻(九月二十二日,即公歷10月16日,橫山縣城和平解放)。最遺憾的是,由于當時戰亂頻仍,剛解放后"鎮反"等運動又接連不斷,曹動之于1951年寧夏剿匪中犧牲,王永清、鄒子鳴等當事人隨即被處置,其他知情者公私事自顧不暇,郭占元、雷成山等人蝶血懷遠城一事,未能被政府即時認證,作出歷史結論,至今成為懸案,沒有人承認其烈士身份。六人中,除王正元身后留一孤女外,其余都沒有后代。雷成山由侄兒承嗣3四個草原青年生前未成婚,死后幾十年,連個苦主都沒有。他們的一腔熱血灑在橫山土地上,但是,他們的尸骨至今還不知埋在懷遠古城廢墟的哪一塊荒盩!

黑暗早已過去,讓我們永遠記住這些鮮活的生命:雷成山、王正元、郭占元、郭占勝、朱海林、陳青山。

(根據離休干部王子清、劉錦業、李生業、李鴻如·董奇山、邊萬富、劉漢碧和親友魯糙曾、雷旺山等人提供情況整理)

(方  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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